【連載小說】機器叢林 【老趙篇】 （財務管理1606班 包鑫）
2017/11/10
21146??老趙，五旬老漢，初次見面看上去就是六十歲老爺爺的外貌。面頰黝黑，深深地皺紋里不知存了多少陳年污垢，頭發疲軟稍短，黑白參差不齊。身穿底色是灰色的T恤，上面黑色、白色、黃色、紅色的濁漬雜亂鋪陳著，給單調的上衣添了色彩，胸前"XXX復合肥"幾個大字也模糊的差不多了。他總把衣服扎進腰帶里，顯得雙腿修長，精神干練，很對得起他腳下那雙老北京布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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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六十年代是被否定的年代，在那個荒唐的年代，姊妹弟兄一大堆。童年就是撿柴火，青春就是下地掙工分，早早的相親結婚，急迫的希望自己的兒女替他們走出山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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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老趙是一位退伍老兵，85年入伍，參軍八年，也算把青春獻給了國家，他哪有什么夢想啊，他哪敢有什么夢想?。√铒柖亲踊炜陲埑?，給家里減輕一下負擔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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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退伍后他被分配到了廣東美的集團公司當保安，相比于回家種地來說還是個不錯的飯碗。他白天干保安工作，晚上騎著小摩托載客賺點外快，載的最多的還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女妓，老趙一點也沒有看不起她們的意思，都是遠離家鄉的"南漂"，他能理解那些女妓有多"身不由己"。女妓也不避諱的和老趙談她們的工作，月黑風高的夜里，空曠無人的馬路上，年輕的老趙那時應該很刺激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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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老趙一度在南方打拼，而且還都是特大城市，從珠三角來到長三角，從黃飛鴻的家鄉禪教圣地來到曾經十里洋場的上海外灘，這只身無長物的螞蟻擠破了頭也未能開出一片天地，幾年的南方打拼權當作旅行了，趁自己還有點干農活的基礎，干脆回家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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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當兵的習慣幾十年沒丟掉，還是身姿挺拔，走路生風，只是腦袋瓜兒退化了不少。老趙比我早來不了幾天，工廠停了2年后重新開張，正式生產之前我和老趙搭檔，一起修機器，擰螺絲，割雜草，掃大路。待到一切準備就緒后，我們開始學習如何操作機器。班長帶我們從頭到尾講述了產品從桃變成了漿的過程，共五道工序：前處理、制漿、濃縮、殺菌、罐裝。我和老趙在制漿崗位，我一遍就學會了，而老趙前腳想著后腳忘。簡單的機器名稱記不清，讓他操作一下也是畏手畏腳，班長不耐煩了就吼他，老趙懵圈的就像個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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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老趙是下苦力的好手，對有點科技含量的東西無感到像是新事物完全不屬于他。老趙常常說他孫子3歲就能把智能手機把玩的相當嫻熟，而他連大字碼大喇叭的老年手機也不太會操作。"我和你們這群小年輕的比不了，上了年紀，腦子不行了。"老趙無奈的嘆道。
??老趙幾天下來雖說有點進步，可是與合格還是有點距離。每次考核不過，班長就內心焦灼狂喊怒吼，老趙繼續懵圈，繼續可憐巴巴。
??那天，胖子班長安排我們幾個暑假工去打掃廠外的空場，讓老趙和大表哥把道兩旁的草鋤凈。立秋已過，溫度絲毫未降，依舊晴空萬里，熱浪騰騰，濕熱讓人無處可躲。好在每天有幾十元的高溫補助，也算是給躁熱的心帶來了一絲清涼。"老司機"們都知道有干不完的活，"有活要慢慢干，沒活要裝作干"。這不，我們這幫"潮巴"在烈日下掃的塵土飛揚，熱火朝天。那邊老趙和大表哥坐在樹下扯談，好不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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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胖班長手指那方喊道："恁不是快點干活瞞！"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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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他們二人同起，拍拍腚上的塵土。大表哥長著一對鼠目，笑起來，連眼縫都看不見。老趙也笑，無所畏懼地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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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胖班長又來一句："老趙！你笑啥！說的的就是你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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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老趙臉色突變，由喜驟怒。"怎么著！怎么著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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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?兩人持續升溫，好在沒有到武斗的地步。老趙是頭倔驢子，直來直去，粘火就著，"打著不走，牽著倒退"驢脾氣一上來，不管三七二十一，誰都頂。胖班長是牛脾氣，不撞南墻不回頭，"誰讓我吃虧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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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牛驢之爭結束后，老趙辭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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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這是最壞的結果，老趙年齡大了，找份工作不容易。這也是最好的結果，于他而言，是一種解脫，與其在這里受氣，不如去別處受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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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老趙回車間拎上他那特大號的水杯毅然決然的走了，背影看不出上了年紀的佝僂，依然是軍人之姿，走的不卑不亢，英雄本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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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話說回來，職場如戰場，優勝劣汰，會背黑鍋的人才能混下去。俗話說：沒有鍋背，哪有飯吃。職場如戰場，想讓一位軍人背叛投降是永遠不可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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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老兵永遠不死，只是漸凋零…..
